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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妈走得时候其实没多痛苦,她躺在病床上,表情很平静。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又有能力养活自己,小陆对你也好,你们好好过日子。」
  陆斯年是那种人,与他无关的人或事他向来不喜欢分精力,可一旦他想,下得功夫又比谁都多。
  我不知道他做这些的时候出于什么心理,是真的想对我妈好,还是把这当成达成目的捷径,总之他成功了,我妈被哄得团团转,觉得谁都可能出问题,唯独陆斯年不会。
  如今想来我满腹愧疚,又庆幸她仍被蒙在鼓里,带着对我未来的美好憧憬离开。
  我简单收拾东西搬了出来,画室里东西太多,隔天叫小李去一趟都整理出来。
  「姐,陆先生一直问我你在哪呢。」
  我顿了顿,将手上的画框挂在墙上,「你没跟他说吧。」
  「你特意嘱咐过得我怎么可能会说,还有那套画笔我也没带回来,我收拾的时候陆先生就在门口看着,我把画笔挑出来放在一边的时候看见他转身走了。」
  我点点头。
  画笔是去年陆斯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他不懂这些,东西是挺贵重,但用着不顺手,我以前不好拂他的意,偶尔也会用用。
  现在想想是挺好笑的,本来就不合适,何必要硬凑在一起。
  小李一边将画纸夹进册子里,一边忧心忡忡地看我,过了会儿终于没忍住发问:「姐,我看陆先生状态挺差的,你们……吵架了?」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没力气讲话。眼见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催她赶紧去吃晚饭。
  她走前仍一步三回头,满脸担忧。
  房子是临时找的,空调跟热水器都需要维修,我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个手,突然觉得房间安静的可怕。
  没有空调运作的轻微嗡鸣,没有脚步声、说话声,冷意从天花板砸下来,碎冰四溅,呼吸间都能嗅到那种钝痛。
  我擦干手上的水,再也不能更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我真正孤身一人,从谎言戳破的瞬间开始。
  医院打电话给我,说体检结果出来了,让我尽快去一趟。
  挂掉电话之后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在此之前我已经断断续续睡了二十个小时,房间窗帘拉得死紧,睁眼之后我竟分不清白天黑夜。
  手机上几条消息和未接电话,电话是曲灼打的,我没接到,他发来微信让我尽快回电。还有一条微信来自房东,说年关维修工人不好找,让我再等几天。
  是快过年了,医院里的忙碌氛围却不减反增,有急诊进来,一行人在走廊上小步跑,我避了避,却不小心踩到身后人的脚,她神色疲惫,跟我说没事。
  我不爱来医院,我恐惧消亡的一切,而医院正巧又是充斥着失去的地方。
  其实早有预感,拿到报告单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理准备没做足,低着头反反复复地看。
  对面的温婉翻着桌上的文件,没抬头。
  「先声明我不是徇私,我主治这个的,也没想到你会来看病。」
  我合上报告单,视线目然地停在某个位置,看见她桌上有个相框,照片里朱丽和布莱斯安静地对视,是《怦然心动》广为流传的经典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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