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瑶儿，这些事情她能处理好。
“爹爹。”她瓷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瓮声瓮气地小声问，“娘亲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呀？”
裴铮用指腹蹭掉女儿脸颊上的眼泪。
声音低而稳，“娘亲有事要处理。”
“那个凶凶的哥哥。”漱玉缩了缩脖子，嗡声问，“是娘亲以前的孩子吗？”
夜风掠过檐角，吹散裴铮一瞬间的僵硬。
他托着女儿的手紧了紧，终究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
“玉儿真聪明。”
漱玉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不远处卖糖人的摊子，“那爹爹再先给玉儿买个小老虎好不好？等娘亲来了，玉儿分她一半！”
裴铮胸腔里那股郁气突然就散了。
真切的幸福就在眼前。
他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日子不是梦境，他与瑶儿也真真切切地相爱了四年。
听着漱玉单纯的话语，慢慢抚慰了他的心。
必须得承认的是，他刚才有过一瞬间的不安。
18
对于突然出现的那两个人，他感受到危机。
那是他不曾触及的陌生过往，他会害怕，害怕瑶儿会跟他们走，不要这里的一切了。
都是关心则乱。
那一刻，他并不是人们口中无坚不摧的将军，他只是一个害怕妻子离开他的普通男人。
女儿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他应该相信瑶儿。
裴铮亲了亲女儿软乎乎的脸蛋，敛下不安的眸子，他隔着一些距离望过去，隐约能对上燕青瑶的脸。
他摇了摇头，冲她眨了下眼。
无需言语。
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成婚几年的默契。
花灯将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进熙攘的人潮。
燕青瑶望着裴铮挺拔的背影，看他小心护着女儿不被行人撞到，看他低头听漱玉叽叽喳喳说话时微微侧首的弧度。
忽然被窗缝漏进的冷风吹红了眼眶。
原来被全心全意信任着，是这样的滋味。
茶馆二楼临窗的雅间里，炭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傅氏父子之间的寒意。
燕青瑶斟了一盏热茶，推到傅明轩面前。
孩子的手还在发抖，指节冻得发红，碰到杯壁时被烫得一缩，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小心烫”。”她轻声提醒。
傅明轩突然抬头，眼眶通红，“你......你以前都会吹凉了再给我。”
茶烟袅袅上升，模糊了燕青瑶的眉眼。
她沉默片刻，回道，“是吗？你以前会让我拿着东西滚。”
一句话回过去，对面又安静了下来。
热气拂过她睫毛，凝成细小的水珠。
她的动作轻缓，姿态优雅。
一举一动彰显贵气。
傅明轩从来没见这样的母亲。
在他的记忆中，燕青瑶总会默默跟在他和爸爸身边，话不多，沉默着替他们做很多事。
完全不像此时的她。
“阿瑶，我们都很想你。”
傅闻白沉默良久，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
“我和明轩等了你很久，从你走后我们才知道你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从前有太多误会，都是我对不起你。”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怪他醒悟得太晚，把阿瑶越推越远。
还好上天垂怜，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让他再次见到她。
或许是命中注定他们缘分未尽。
傅明轩也接话，“对，我和爸爸很想你。”
孩子嫌肉麻，别扭地转过头。
“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好吗？从前的一切我都会弥补，你想要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们。”
他眼眸漆黑，带着祈求的姿态。
什么见过傅闻白这么卑微？
他一直冷漠高傲，从不肯向任何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