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原委,虞娘为我担心。
彼时我们已经御剑离开了玄清宗。
我不解:
「为何要交代?」
「我又没答应他。」
「仙长还说,师尊的命令,你都听的。」
「所以我如今离开玄清宗,不就不是他的弟子了吗?」
至于为我和夜重华解契,是我求他,他答应的,我可没说和前者要求有什么因果关系。
虞娘:「……」
谁都说我一板一眼,谁又能想到我这般人的逻辑总在他人意料之外。
虞娘坐在剑上,将被夜风吹起的青丝捋到耳后,轻轻地道:
「虞娘不过一魔物,仙长为我如此,值得吗?」
是不值得,我是玄清宗未来宗主,我天资卓越,我仙途坦荡。
为了一魔物叛宗逆师,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日只怕不出意外,当是仙门公敌。
她还说:
「仙长就不怕虞娘来日会因魔气发狂,做出错事吗?」
怕,当然怕。
但是,我看向她,眼中全是无奈和困惑:
「我杀不了你。」
我杀了很多人,从未迟疑,从未不忍。
因为我剑上,只斩妖魔罪血。
「若是你他日真的犯错,我也杀不了你。」
做不到。
虞娘定定地看着我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之上的结印:
「但我可以杀掉我自己。」
「此为同生结。」
「同生共死。」
「若有朝一日,你真的要犯下大错,我不杀你,我自己自刎谢罪,你也会与我一道陨落。」
「我救了你,便种下了因,合该果来由我自己受,不能牵扯无辜之人。」
「所以我认。」
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前因种下,后果自受。
无需他人为我承担。
这就是我的道。
25
不出意外,我和虞娘离开后的第二日,宗门就发现了不对。
这也怪我平时做事一板一眼,一诺千金,从未违抗过师命。
所以他们自然对我放松警惕。
以至于迟迟等不到我送上魔物,推开我的院门时,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属于玄清宗的东西,我一样没拿走。
那身人人为此自傲的宗服,那道让不少人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大弟子令牌。
皆静静摆在桌上。
空气安静一瞬。
随即是浩荡的灵气翻滚。
玄清宗宗主,我那平和了多年的师尊,勃然大怒。
但我感觉不到。
因为我带着虞娘来到了凡人界。
她怕我因为她修炼受阻。
但这并未有碍。
「凡间不平,自当斩妖除魔,我为苍生做事理所应当。」
更何况这也算是为了自己累积功德。
修炼而已,何处不可?
虞娘高兴了。
从魔到人,历经坎坷,她终于有机会看一眼这苍天白日,烟火人间。
那是一段颇为惬意的日子。
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她随我游历山川百态。
如果不是后方追赶的魔修和仙门弟子越来越多,那应当可以一直这么安稳过去。
我倒是无碍,但虞娘虽有魔物之名,却终究是凡人之资。
几番下来,她纵然无怨无悔,可苍白憔悴的脸不会撒谎。
于是,我收剑,开口:
「我们不走了。」
「择一山水之地,就此落脚吧。」
所谓追杀,也不过是魔物之流言正盛,待过两三五年,时间淡去,再继续修行再去也不迟。
说到做到,我和虞娘真的在一山顶安居,山下就是一座小镇。
民风淳朴,岁月静好。
26
如此偏僻,当再无仙魔可言。
但再一次虽虞娘一起下山买菜时,街上已经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魔界有一株百年滋养的魔草流入凡间,被玄清宗那位大弟子找到后,却生了私心,叛逃宗门,带着魔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