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个屋子就完全安静了下来。
蒋横波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就看到赵医生正在给躺坐在床头的父亲把脉。
“赵医生,我爸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
“出去说。”
出门后,赵医生却难得面色凝重:“最近天冷,蒋叔的病加重了,还得要一味叫苦尾子的药吊着。”
“小蒋,我早跟你说过的,蒋叔的病治不好,只能延缓寿命。”
蒋横波哪里能不理解呢?
他是活到过二十一世纪的人,就算是二十一世纪,肝癌中晚期也是治不好的。
“我只希望父亲,能够再撑半年到一年。”
他真的只想让父亲,看到戏曲去除污名的那一天。
“如果找城里的医生做手术,或许还有可能,只是那个费用不菲。”
赵医生建议道。
蒋横波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价格,上一世他就是因为想赚钱给父亲治病而被骗了。
如果不是姚沐兰,也许他都等不到自杀就死在父亲前面了。
“谢谢你,赵医生,你的建议我都会考虑。”
赵医生叹了口气,离开了蒋横波家。
蒋横波一进门,就看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床,坐在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他见自己进来,脸上挂着一个慈祥的笑意。
“阿横,爸爸拖累你了。”
他的声音,苍老而缥缈,好像随时都要离他而去。
顿时,蒋横波真的无法想象,第三次失去父亲,他会怎么样。
“说什么呢爸,我们谁也没有拖累谁,错的是这个社会!”
蒋横波实在忍不住,想到现在社会情况就觉得愤恨不已:“爸,我知道您很辛苦,也很疼,可是您不要放弃,我不想您遗憾。”
戏曲是父亲一生的执着,直到现在,那些戏服也还被他珍藏着。
其实不仅是病痛,不能唱戏的日子,对于父亲都是折磨,蒋横波再清楚不过。
蒋清风拍着蒋横波的背:“爸心疼你啊,爸只想你有个人依靠,能够照顾你,就不遗憾了。”
他还是觉得,现在社会的处境,姚沐兰的身份才是最能帮到阿横的人。
姚沐兰虽然从前没有意识到,但是现在还有一了,他们父子能完好无恙,的确是她的作用。
不过阿横现在很抵触她,那就算了。
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儿子的意愿重要。
父子俩聊了一会后,连日的郁结仿佛也解开了不少。
……
过了几日,蒋横波清早去村里听动员大会。
快春种了,劳累的一年即将开启。
但蒋横波知道,再过三个月,这恶心的十年就该结束了。
开完动员大会蒋横波就往山上走,他要去给父亲找苦尾子熬药。
清河山发生过泥石流,土质疏松得很。
所以他走的时候,都十分小心。
“赵医生说苦尾子和野菊很像,这一株一看就是野菊。”
“啊——”
蒋横波突觉脚下一空,摔进了一个坑里。
他一时间头昏眼花的,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觉脚踝有些痛。
看来是崴到了。
不一会儿,蒋横波缓过来后,打量着四周,发现他是掉进了村里人挖的坑里!
是用来捕捉动物的。
坑不算深,且村民们为了抓活的去卖,都在坑里都垫着一些枯草。
所以他没有摔到骨头什么的。
但很快,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东西,山里潮湿,坑里的墙上,附着很多虫蚁。
此时,正纷纷朝他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