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正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韩秀和赵立新走了进来，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温婉同志，”韩秀一改往日的严肃，紧紧握住温婉的手，“谢谢你。”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赵立新也难得地露出笑容：“以后有什么技术问题，随时来找我。”

老教授欣慰地看着他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粮票：“这个你拿着，就当是。”

“不行！”温婉连忙推辞，“这是我自愿的！”

韩秀把票塞到温婉手里：“让你拿就拿着，别客气。走，咱们去食堂包饺子！今天就用你带来的面和肉，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温婉跟着韩秀来到研究所的小食堂。两人一个和面，一个调馅，配合得十分默契。

韩秀一边擀皮一边感叹：“这面粉真白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精细的面了。”

温婉包着饺子，看着韩秀熟练的动作，好奇地问：“韩姐，你在苏联也包饺子吗？”

“包啊。”韩秀难得地露出笑容，“馅料不一样。我们留学生想家时，就凑在一起包饺子。”她顿了顿，“那时候也艰苦。”

饺子下锅时，香气飘满了整个研究所。赵立新推着自行车等在锅边，一煮好就装进保温桶：“我给试验场的同志们送去，他们三个月没见着荤腥了。”

温婉和韩秀则跟老教授留在办公室里。

而此时的食堂窗外，江嫂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灰溜溜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在炕上就开始撒泼：“老江！科研所那群人居然在吃饺子！用的还是温婉送去的面和肉！”

江旅长头也不抬：“你一天到晚盯着人家温婉干啥？屁眼扎稻草了坐不住？”

江嫂子气得直跺脚，“那个温婉来路不正，家里能存这么多粮食，肯定背景有问题！”

江旅长“啪“地拍了一声桌子：“够了！你再去找温婉麻烦，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江嫂子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但眼里的嫉恨更浓了。

等江旅长出门，她立刻把大儿子叫到跟前：“狗剩，妈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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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温婉下班回家，发现院门虚掩着。她警觉地放轻脚步，果然听见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悄悄从门缝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正在翻她的柜子，嘴里还叼着半块奶糖。

温婉没有惊动他，她赶紧去找了王铁柱，不一会儿王铁柱就带着两个民兵把男孩儿逮了个正着。

这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江嫂子家的大儿子，狗剩。

“误会！都是误会！”江嫂子闻讯赶来，脸上的肥肉直抖，“我家狗剩是来，来借东西的！”

“借东西需要翻箱倒柜？“温婉冷笑，“还偷吃我家糖？”

江嫂子见温婉不肯松口，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温婉的腿：“温同志，狗剩才十六啊！他还是个孩子！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温婉冷冷地抽回腿：“十六岁还小？在农村都能顶个壮劳力了。”她看向被民兵押着的少年，“偷窃军属财物，按规矩就该送劳改队。”

“你！”江嫂子见软的不行，突然从地上蹦起来，指着温婉的鼻子尖叫：“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温婉有问题！她往科研所送了大批粮食，我亲眼看见的！”她扯着嗓子嚷嚷，“这年头谁家能有这么多余粮？她还有工作，她搞特殊，她是敌特！”

周围的军属们越聚越多，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江嫂子见状更来劲了，干脆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没天理啊！领导们被蒙蔽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正闹得不可开交，江旅长闻讯赶来。看到自家婆娘这副德行，他脸色铁青，上前“啪“地就是一耳光：“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人？”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江嫂子捂着脸愣了两秒，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江旅长：“你打我？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大家评评理！这狐狸精勾引我家男人，现在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围观的军属们哗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温婉气得浑身发抖，这种无理取闹的就不配跟她讲道理，她照着江嫂子头上就是一脚，一脚不解气，又来一脚。

人群忽然安静了，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温婉，谁也没想到这么柔柔弱弱的温婉竟然抬脚踢人。

此时厉战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人群后挤了进来。

“江旅长。”厉战的声音冷得像冰，“管好你家婆娘。再污蔑我媳妇，别怪我不讲情面。”

江旅长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把揪住江嫂子的衣领就往家拖：“回家再收拾你！”

江嫂子拼命挣扎，嘴里还不干不净：“温婉你个不要脸的！勾搭完老的又勾搭小的，啊！”话没说完就被江旅长一个耳光打断，江团长指着江嫂子愤愤道：“再说一句我们离婚！”

江嫂子被吓的不敢说一句话，江旅长直接把人拽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厉战轻轻揽住温婉的肩膀，低声安慰：“别往心里去，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温婉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恶心。”她抬头看向厉战，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明明是她儿子做错了事，反倒来污蔑我，她无非就是把我当成软柿子捏，她找错人了。”

厉战捏了捏她的掌心：“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今天处理得很好，而且这事儿没完。”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的清脆声响。韩秀推着辆二八自行车走了进来，车把手上还挂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苹果和一包白糖。

“温同志！”韩秀利落地支好车子，“我听说有人在你这里大闹，赶紧过来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温婉连忙迎上去：“韩姐，你怎么还特意跑一趟。”

“应该的。”韩秀拍了拍她的肩，眼神坚定，“你别多想，所里同志都站在你这边。以后咱们研究所也要加强管理，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溜达。今天一顿饺子就闹出这么大误会，要是有敌特，咱们的付出就都白费了。”

温婉鼻子一酸，突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她接过韩秀带来的礼物，声音有些哽咽：“谢谢韩姐。”

“谢什么，应该的。”韩秀笑了笑，转头对厉战说，“厉团长，温婉可是我们所的宝贝，你可得保护好了。”

厉战郑重地点头：“放心，有我在。”

三人坐在院子里聊了会儿天，夜幕降临，韩秀起身告辞。

温婉坚持要送她到路口，两人并肩走在星光下，韩秀突然说：“温婉，你知道吗？老教授常说，搞科研的人要有‘千磨万击还坚劲’的韧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婉一眼，“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