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一句话,我干了,你帮不帮我?”
雷念儿:……这怎么还带威胁的?
“我自然是想助殿下的,但我又能帮殿下什么?”
“我人微言轻,只怕无法做您的臂膀。”
贝婧初稀奇地弯下腰,去瞅瞅难得不在状态的念儿。
【还给孩子整自卑了?】
雷念儿低垂的视线猛然凑近一张大脸,顾影自怜的情绪一下子卡了壳,泄了出去。
凑到面前的大脸传来稚嫩却令人安定的声音:“如何用人,是我的事。”
“这个人肯不肯被我用,才是她的事。”
想到阿娘耳提面命的话,她从心里深深地抵触着。
如果,如果……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挣脱枷锁的路。
虽然异想天开,虽然容易万劫不复。
她把腿上的毛毯捏出褶皱,问:“殿下想好怎么走了吗?”
“若要成事,不能只凭一腔意气。”
贝婧初得意地眯了眯眼,面具上的半张脸眉眼弯弯。
【我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早就想好啦~】
【只是怕有疏漏,找人商量一下嘛。】
【说不定念儿这个笨笨还没有我想得全呢!】
听得一字不漏地雷念儿:……公主真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哈。
“世上没有公主为储君的规矩,若要行这开天辟地第一遭,就要收到足够的筹码。”
“我们不像嫡长子,有祖宗家法的保护,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得到拥护。”
雷念儿接过话头:“所以,我们要得到拥护殿下的人,只能自己去争取,拉拢势力?”
贝婧初拍爪爪,赞道:“孺子可教!”
雷念儿:.......还是不太习惯一个比她矮很多的小豆丁像是在教导她的样子。
她盯着小孩,有些出神。
直到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雷念儿才发觉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殿下,您戴着面具,不闷吗?”
贝婧初:???
“你的关注点好奇怪,不过确实闷闷的。”
她建议道:“在这儿就摘了吧,我又不敢嫌弃殿下。”
贝婧初抓住了盲点:“是不敢,而不是不会是吧?”
雷念儿微笑。
【哼!】
贝婧初生气了,转过身背对她。
背后被少女的手指点了一下。
【既然她都来哄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她吧~】
【但是不能现在就原谅哦,不然显得我太好哄了一点。】
背后又被点了一下。
贝婧初骄傲地扬起脑袋,转了回来。
她凑过去,“你知道的吧,朝堂官员都分为士族与寒门两种出身,而这两派没有和谐的时候。”
雷念儿在弘文馆学了七年,肚子里自然有点东西:“士族如今好不容易被弹压下去,如果殿下拉拢他们支持你,陛下第一个不同意。”
“再者,他们本就被累世的富贵养大了野心。”
“您如今朝他们索取了一分的助力,将来若有幸,怕是要用十分的让权去填饱他们的胃口。”
“再者,我们现在能给士族的好处,不足以让他们违背所谓的祖宗家法,来支持您。”
贝婧初拍拍她聪明的脑袋瓜,“是的,而且大越不能再出现前朝那样,皇权被世家死死压住的情况了。”
“我们拉拢不了所有人的,倒不如扶持寒门子弟。”
“被我一手拉上来的,自然是我的人。”
“不忠的,我也能随时把他们按下去。”
“况且,显贵有多少?落魄的读书人又有多少?”
“世上还是无权无势的人多些,每个人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是人多啊。”
“拉拢寒门,就是拉拢天下人笔杆子。”
“我都能想象到,自今日起,我的名声不知道会多好听。”
说到这里,贝婧初有点想笑。
【至少比阿耶的暴君名声好听多了哈哈哈哈~】
雷念儿:......
你的关注点明明也很奇怪。
贝婧初还没说完:“还有......女子。”
“天下间,不论寒门士族,女子占了一半。”
“就算一开始,她们不敢明着支持我们,但有人带头之后,声势大了起来。”
“所有人......"
【哦不,这么说太绝对了,有些人脑子有坑。】
贝婧初严谨了一下措辞:“除了一些脑子有问题的,没人会放弃自己所在的人群,能有更多的利益。”
说服这个小共犯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贝婧初喝口水准备走了,谁知被坐在椅子上的小残废拉住了胳膊。
她请求道:“殿下,我不想在家里养伤了,能不能和你回宫去呀?”
贝婧初觉得不对劲,哪有人不想家的,除非......
“谁给你委屈受了?”
【不对呀,现在雷家是念儿的母亲一人独大,谁能给她委屈受?】
于是她猜测:“你是被母亲教训了?”
雷念儿小幅度点了点脑袋。
【这种亲子关系就很让人头大了唉~】
贝婧初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具体情况,也不好做评论,便问道:“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听着雷念儿的倾诉,她眉头越皱越紧。
【桂夫人是念儿的母亲,我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贝婧初答应了。
“你想要待在我身边,我乐意之至。”
她只提醒道:“你现在想回宫,但是一旦回宫就难回家了,到时候你不会想母亲吗?”
那自然是会想的。
雷念儿犹豫了,尤其现在那讨人厌的伯母也住在家里,母亲还怀着孩子。
侍女和她说,怀孕的妇人是很脆弱的。
那她要是回去了,阿娘被找麻烦怎么办。
雷念儿收回了手,“殿下说得对,等我把伤养好,再回宫去。”
临走前,贝婧初问了一句:“听起来,你伯母来者不善,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了?”
“真的吗?”雷念儿面露期待。
“假的,这点小事,自己搞。”
“以后的麻烦多着呢,你想有立足的本事,这不是正好练手的机会吗?”
雷念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