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我哥给挑的专业。”
林清盛又问了她个大部分人知道她学会计后都会问的问题：“那你以后毕业是要......”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江颜抢答道：“不会回家里帮忙，我有自己想做的事，学会计全是因为没什么想学的。”
黄希月边喝汤边问：“嫂子，你还有个哥哥啊，你家几个孩子呀？”
“真正意义上来说，是两个，我跟我哥哥。”
“那什么叫非真正意义上呢？”
“我爸出轨又生了一个讨厌鬼。”想到昨天在超市里的事，她补充道：“也有可能还有别的讨厌鬼。”
“啊？”黄希月错愕道：“那那那那...他怎么能这样，有这么乖巧漂亮的女儿还要出去乱搞，太过分了吧？！”
“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走了，他在外面有几个孩子我也管不着，反正我只有哥哥和外公。”
“呜呜呜——”
猝不及防的眼泪和哭声把江颜整的都不知所措起来。
啊？
该哭的不应该是她吗，她还没哭，旁边人先哭了算怎么回事？
“你、你哭什么？”江颜忙着伸手去抽茶几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黄希月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比她这个泪失禁体质还能哭，看起来是真的很伤心狠了，反倒让江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嫂子，你小时候...嗝...都是跟外公和哥哥长大的吗......嗝...你这么漂亮，身上还香香的......嗝...”黄希月边哽咽边说：“没事啊没事，现在你遇到我表哥了，他有很多钱，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听着语无伦次的话一会说她长相一会说她会幸福的，江颜真是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
相处了这么些年，知道这小家伙脑子里浮现的肯定是一个黝黑瘦弱的留守老头辛苦拉扯两个留守儿童的场景，林清盛抽了几张纸巾，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转过来，擦了擦她满脸的泪和鼻涕泡泡，安慰道：“一天天的就知道胡思乱想，你以为你嫂子的外公和哥哥是谁？”
“她哥哥是跟你表哥一样掌握京市整个经济命脉的江砚，外公是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整个京市震一震的江峰，江老爷子，你乱脑补个什么劲儿。”
他无奈向江颜解释：“抱歉啊学妹，这小丫头共情能力太强，以为你小时候过的不好心疼你呢。”
“啊？”江颜反应过来忙着安慰她：“没有没有，你别想那么多啦，我过的很好，真的真的，学长说的都是真的，我哥哥和外公都对我特别特别好。”
“你哥哥是江砚？就是跟我表哥是朋友的那个江氏集团的江砚？！嫂子，那你家岂不是很有钱？！”黄希月又突然趴下把头枕到她大腿上，死死环住，“那我......能抱你大腿吗？”
这情绪跨度和跳跃也太快了吧，江颜没见过这么跳脱的人，懵懵然的状态呆坐在原地。
林清盛仿佛又看见了她两眼冒着金色的光芒一脸崇拜的样子，把人从江颜身上拉起来，无语道：“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心把你嫂子的衣服都弄脏了。”
黄希月看了眼被她弄出几条褶皱的睡裤，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啊嫂子，我把你睡衣弄脏了......”
“没事，我一会上去换了。”江颜被这一通大悲大喜的操作弄的转不过弯来，顾不上洁癖和嫌弃，问道：“你要抱我大腿，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手里倒是有些钱......”
“不是不是......”黄希月怕她误会，急着摆了摆手，“你家这么有钱，你哥哥这么厉害，我表哥应该会害怕吧，他肯定不敢欺负你，我能不能抱紧你的大腿，这样他就不敢凶我了。”
怎么有人脑回路是这样的啊，江颜虚惊一场，“我还以为你急着用钱呢。”
林清盛睨了眼地毯上刚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人，习以为常道：“她一个大一学生，能花几个钱，就算没钱也别给她，我都怕她同情心泛滥不吃不喝也要捐给路边的流浪汉。”
“我平常除了生活费花不了几个钱的，我还会做点兼职呢，我不缺钱的。”
“你别听他乱说，我看到流浪汉也只会给人家买几个包子，嫂子我跟你说啊，有一次我还遇到了个骗子专门装可怜骗钱的。”
林清盛挑着眉问：“就你这脑子，还能发现骗子？”
“是啊，那天从学校出来在天桥上看到一个男生，说他失业没钱吃饭了，我买了二十个大馒头，他只要了四个，吃完就走了，我怕他会饿就跟了他一路，然后他找了个人多的地方又举着那块纸皮接着乞讨，我又给了他四个馒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颜实在忍不住了，回头看着林清盛问：“她一直这样吗？”
林清盛只觉得头疼：“我看不止买了馒头吧。”
黄希月眼底全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怕他噎着我还买了水，浪费我的钱，还是我接了个替别人翻译的活挣的。”
“你以后不准这样！万一他气急败坏故意把你引到小巷子里做什么怎么办？”林清盛的语气有些恶劣了起来。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黄希月闷闷道：“我知道啦，下次注意。”
“你是女孩子，对方是个男的，确实是很危险，以后不要以身犯险了。”江颜把汤碗推到她面前，“快喝吧，再不喝真要凉了。”
在零食间隐隐听到哭声，厉霆骁快步出来，在她们身后就听到这副光景，噙着笑评价道：“稀奇，还有你江小颜劝人吃东西的时候。”
看着跪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乖乖喝汤的人儿，他心跟着米白色的地毯一样软了一地，“好不好喝？”
第89 章 都别在这碍眼才好
江颜刚想说，就听到黄希月带着哭腔答道：“好喝。”
厉霆骁：“......”
扫到那双泛红的眼睛，淡漠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哭？”
林清盛着急解释：“不关我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情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能让她哭是你的无能，能让她不哭才是你的本事。”
“我......”
毫无道理又好像很有道理的话让林清盛被噎的哑口无言。
偏偏黄希月还一副正义凛然撇清关系的样子说：“表哥，我哭不哭的不怪他，是我自己控制不住。”
“好了，你别解释了。”说完林清盛对上黄希月那双求知的眼神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解释，我是在帮你说话嗳。
简直是在拿刀子捅他的心脏。
如果有一天他疼死了，这表兄妹俩都是刽子手，一人一句把他捅死的。
“确实不关他的事，厉霆骁，你别错怪人。”江颜倒是看懂了厉霆骁嘴硬心软的亲情，以为他是作为哥哥在替黄希月出头，对林清盛和黄希月的事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江颜就是新的凶手。
林清盛像是被迫喂了口黄连，想说又说不出。
他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自讨苦吃。
听到旋转楼梯方向有纸张扇动的声音，黄希月循声回头就看到一身灰色西装的沈澈边走边往文件袋里塞几张A4纸，喊道：“沈澈，你今天也要上班呀？”
“是啊，黄小姐，好久不见。”
“你们忙完了吗？”江颜问道。
忙没忙完也不是他决定的，沈澈看了眼厉霆骁，眼神请示该怎么回答。
厉霆骁挨着她斜斜的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替她把滑落到胸前碍事的头发捋到肩后，“想知道我忙没忙完怎么不直接问我？”
“......”
她就是客套地问一嘴沈澈忙完了没有，谁想知道他忙没忙完。
江颜懒得理他，端着碗把汤喝了个干净。
厉霆骁看着喝空的碗，眉梢轻抬，把她从地毯上拉了起来，“不是说想吃烤肉？要不要上去换身衣服？”
“那我上去换身衣服。”
从大门方向看过去，光线充足的不能再充足了，可见紫外线毒辣，江颜看着地毯上还坐着的人问道：“希月，你要不要跟我上楼抹个防晒？”
她的嫂嫂身上香香的，用的东西定然也是香的。
扶着沙发站了起来，顾不上微微发麻的腿，黄希月兴奋的喊道：“要要要！”
沈澈看着手挽手的两个小姐妹上楼的背影，不解地问道：“江小姐和黄小姐以前就认识了吗？”
“沈澈，如果你也是来攻击我的就请把嘴闭上吧。”
“我现在的承受能力已经降到了零点。”
他什么时候攻击人了？
沈澈更加疑惑，“你在说什么？”
“你不就是想嘲笑我，人家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好了，我苦守三年还连个屁都不是吗，你是第四个凶手。”
“......”沈澈解释道：“没有，我没这么说。”
厉霆骁轻嗤一声，“三年你算个屁。”
他五年三百零一天。
沈澈从老板的语气里好像听出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黄希月跟着进到衣帽间，对着满屋子分区陈列的的衣服包包首饰看傻了眼，“嫂子......这些都是你的衣服？”
“也不全是。”江颜指着最里面的半面墙说：“那一排是厉霆骁的。”
“你有没有喜欢的？我刚到江市来没几天，大部分我都还没穿过，包包我也没背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看看。”
衣帽间挂在各个角落的香片，散发着清甜的白茶香，黄希月沉浸在香甜气味和衣柜上方投射出的暖白光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看起。
柔光下的衣裙在暖白灯光下散发出布灵布灵的亮光，江颜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指着礼裙架上那条浅粉色玫瑰水光纱裙问：“喜欢这个？”
黄希月点了点头，“会发光的裙子真的有啊，好漂亮！”
江颜走到礼裙架旁，小巧的掌心托起裙摆，打量了一下，看起来码数应该是差不多的，问道：“要不要试试？”
泛光的眼睛黯淡下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场合穿。”
丝滑的裙摆质感厚重，不经意间从温润的掌心滑落，江颜看着这条泡泡袖的礼裙，日常穿确实是过于华丽庄重有些浮夸，她心里有了其他盘算，也没再强求。
江颜拉着她，把人按坐在外间化妆椅上，随手拉开一格抽屉，“防晒在这，看看你想用哪个。”
“我先进去把睡衣换了。”
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客厅里早已没了男人们的踪影。
大门口的透明玻璃门大敞着，院子里传来钢管撞击地面的回声又沉又闷，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黄希月好奇心重的直往院子里去，沈澈和林清盛一顿忙活，在倒腾遮阳棚怎么搭。
“怎么就你们俩，我表哥呢？”
林清盛站直了身体，用肩袖蹭掉额头上的汗，眼神朝着黑色帕加尼的方向看过去，车里的人也不知道今天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火，明明有会搭棚子的佣人，就非得让他们俩受累。
他幽怨道：“天天的就知道你表哥你表哥，卖力的是我好吧。”
看到一旁默默干活不发一言的沈澈，黄希月没好气地说：“沈澈比你还卖力，人家说什么啦，就你话多。”
为了腾出更宽敞的烤肉场地而去挪车的人，挪好车后就一直待在车里吹冷气当监工，只看到黄希月一个人从楼里跑了出来却没看到江颜的身影。
透过车窗玻璃往主楼方向望去，一抹彩虹倩影立在家门内，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小姑娘正站在门里躲阳光，不愿意出来呢。
想到提议在院子里烤肉的人想出来又怕晒的样子，厉霆骁眉眼间都勾着笑意，拉开车门快步朝她走去。
江颜穿着彩虹的条纹针织衫站在家门口，看着晒得发光发烫的地面踌躇不前，朝厉霆骁问：“不是说晚上再烤肉吗？”
“没事。他们想早点吃。”
早点吃完早点滚蛋，都别在这碍眼才好。
看外头忙碌的两个人后背衣料都浸湿了汗斑，江颜半信半疑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