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病历被顾野一张张翻看着。
他看着黎清欢拿了什么药，身体有什么变化，是哪里还在疼。
明明不过是翻看了一本病历，但他却觉得此时她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陆医生，我感觉最近又疼了些。”
黎清欢说着话的时候，紧紧攥着他的手。
“我最近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应该是疼的。”
她说着又转头看了自己一眼。
“不过我先生在的时候都有帮我缓解痛楚，我现在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顾野一行行地看下去。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幻想中的景象。
直到最后一行。
「确诊血液病。」
而下边记录的时间正是黎清欢生日的那天。
顾野的手在颤抖着，就快要连着病历都拿不住了。
那一天是发生了什么去了？
对了，黎清欢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阿野，你今天回来一趟吧，我有......”
“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你不用一遍遍地特意来提醒我！”
没等她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对了。
他正在苏幼笙的床上。
“阿野，我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她抓着他的手在小腹上来回抚摸着。
“你看，他都会踢你了呢。”
感受到小家伙的踹动，他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之前他和黎清欢也有过一个小孩。
只是可惜......
从那之后他就每天会做梦，梦见那个孩子在对自己招手。
而现在的感受，就是他梦里一遍遍重复的景象。
“阿野，我也不要求名分，我只是想要好好陪在你身边。”
苏幼笙不断在耳边嘟囔着。
“阿野，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私生子。”
黎清欢就是私生女。
他见过她受到的遭遇，差一点就连她那么坚强的人都活不下去了。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去经历这些。
孩子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感受，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瞬间，他忘记了黎清欢，忘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约定。
“阿笙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孩子成为私生子的，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
原来......
他就是在黎清欢拿到自己的诊断书最无助的时候，对他说了最伤人的话。
眼前是黎清欢在听到自己说的那话后，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
还有她那哭泣着问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告诉她的画面。
是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情绪到底顶峰，顾野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他本就才好的骨关节，在这一刻又受了重创。
陆医生冷眼看着他往外渗血的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野微微敛下眸，“她对之前的止痛药......”
他脑海里回响着迟晚说的那句黎清欢是在地下室活生生痛死的。
“每一种止疼药吃久了，都会产生抗药性。”
陆医生抬眸看向顾野，一字一句说着。
“如果没有止痛药，那种痛是会活生生痛死人。”
顾野身子颤了颤。
明明是想要来知道黎清欢究竟有没有和迟晚在玩弄自己，可得知的真相却让顾野就连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他逃也似地往外跑去。
回到家之后，顾野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任凭门外的苏幼笙怎么敲门，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阿野，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求求你开开门吧......”
整个房间里，都被黎清欢特意清理了一遍。
属于她的所有痕迹都不见了。
顾野窝在角落，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相框。
那是他和黎清欢的婚纱照。
只是每一张照片，都只剩下他一个人，黎清欢的那一边早就已经被剪掉了。
尽管如此，这也已经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原来那墓碑上的照片并不是黎清欢太爱自己才特意让迟晚放上去的。
她这是在和自己彻底告别。
泪水自眼角滑落。
这一刻，顾野仿佛又成了当年的那个胆小狼狈的顾野。
只是这次，再没有人会对他伸出手说。
“请你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