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如今的身子，九百九十九阶跪完，和要她的命无二。
谢商宴却连眼睛都没眨，笑着挑起她的下颚。
“怎么？吃不得这个苦？”
林洛染眼睛酸到发胀：“九百九十九阶太长，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嫌恶的甩开。
“你当你多娇贵？当年我重病，菁菁为了给我祈福，大雨天跪了寿塔寺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为我供了盏长命灯，你妹妹跪得，你怎么就跪不得？”
他眼底恶意浮荡。
林婉卿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向叶菁菁。
“这是……你跟他说的？”
叶菁菁脸上明显闪过心虚。
谢商宴却一把将人护在怀里，眼里愈发冰冷。
“怎么？见不得别人来爱我？林洛染，你那些嘴上说的所谓喜欢，和菁菁比起来，廉价的让人作呕。”
他恨不能将她盯穿。
林洛染却固执的看着他怀里的叶菁菁，手不可避免的发颤。
“你明知道那天是我……”
“够了！你少欺负她！”
谢商宴带着叶菁菁起身，耐心彻底告罄。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你不要，这辈子就别要了。”
屋外闷雷滚过，窗外的风再冷，也比不过谢商宴的眼。
林洛染一颗心，是前所未有的荒凉。
当天晚上，她就看到了谢商宴为叶菁菁准备的专属烟花秀。
那样绚烂的烟花，几乎要照亮半座城。
有的记者甚至当场开启了直播，恨不能像全世界宣布这场以爱为名的烟花秀。
林洛染站在寿塔寺山脚，看着那不为她而绽的璀璨。
湿冷的风直往人骨子里吹。
叶菁菁几分钟前发来的那句【姐姐你到了吗？】还在屏幕里挂着。
烟花放完，她也回归现实。
深吸口气，刚要关手机，就听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叶菁菁惊喜的声音。
“姐姐你果然准时！诺，这个给你。”
她‘贴心’的递给林洛染一对护膝。
谢商宴却冷笑着抢过去，尖锐的眼神仿若剜人心脏的冷刀。
“求就得求的诚心，戴着这些东西诚哪门子的心？菁菁你就是太心善，对这种人跟本不用手软，反正，他们也不会感恩。”
大抵是恨到了极致。
她已经成了他嘴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这种人’。
可十年前他们一起站在这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老婆，求的是和她的生生世世。
到底是烟花易逝，人心易变。
林洛染仰起头，任由冷风扑面，喉咙里的血腥气有些压不住。
谢商宴却没了耐心，皱眉催促。
“还不跪，你是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放心，只要你跪的诚心，求的符能护得住菁菁，钱少不了你的。”
林洛染看了他一眼，捏拳的手松开，这次，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九百九十九阶太很长。
上次，林洛染跪了整整一晚才跪完，这次，痛感都比那次更强。
她强忍着四肢百骸的剧痛，指尖在青石板台阶上抓的血肉模糊。
这期间，周围一直有人打灯。
灯光刺眼，林洛染抬头的间隙看到不远处的谢商宴。
他跟了一路脸也沉了一路。
冷冰冰的一片，几乎要和身后的天融为一体，半点不见高兴。
林洛染却再没力气去深究他又在不满什么。
天边细雨如丝，落在人身上，银针一样刺的人骨头都疼。
不知跪了多久，林洛染身上的痛意堆积到极点，已经快要炸快来时。
一直沉默的谢商宴忽然嗤笑一声。
“怎么？又想和从前一样装病让我哄你？林洛染，省省吧，这些把戏玩多了，实在恶心。”
他声音太冷。
林洛染回神，擦掉鼻尖流出来的血，死死扣着青石板砖，强迫自己清醒。
咬牙跪完最后几阶，林洛染已经痛到浑身发颤，半天站不起身。
她撑着膝盖，缓缓吐出口浊气。
恍惚间察觉有道隐忍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错愕抬头，却只看到谢商宴和叶菁菁离去的背影。
他走的决绝。
林洛染心里最后一点火苗也被浇灭。
别想了，林洛染。
你和他，再没可能了。
她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叶菁菁时，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下山。
好不容易回到家，她连收拾的力气都没有，痛苦的翻出止痛药全部灌进嘴里后，任由自己陷进床榻之间。
再有意识时，林洛染是被吻醒的。
昏暗的房间里，林洛染看不清身上人的脸，本能要叫，嘴却被捂住。
同一时间，熟悉的气味染着浓烈的酒气灌进她鼻腔。
“你又要推开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