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搀扶着程母的程父微微蹙起了眉头。
护士以为她是没听清，所以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程先生的身体除了脖子上的皮外伤，没有其他问题，更没有这位女士说的少一个肾的情况，你们二位可以放心，处理完伤口，程先生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家了。”
“怎么可能呢？”
程父程母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疑惑和震惊。
最后还是程母先反应过来。
她抓住程父的手：“老公，这件事咱们暂时不能告诉晴雨，晴雨知道了肯定会找明诚问清楚，明诚现在受不起任何人的刺激了。”
程父保持着一丝清明的理智。
他沉声：“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明诚有两个肾，那当年给晴雨捐肾的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程父程母脑海中都闪过同一个名字。
那个被遗忘、被冷落的亲生儿子。
——程时岸。
“不可能。”程母下意识否定。
而程父则是蹙着眉头看向昏睡的程明诚。
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疼爱了25年的儿子。
直到程明诚被推进病房，程父程母都没再说一句话。
他们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动摇。
……
程氏集团执行总裁办公室。
两个小时前，程锐泽从教堂独自回到公周。
作为程氏集团的准继承人，程锐泽想要查什么简直易如反掌。6
助理效率很快。
半个小时前就把查到的资料打印好送了过来。
除了那些和程时岸留下的大差不差的体检报告和病历单，助理甚至还拿到了两段录像。
一段是程时岸和周晴雨进手术室换肾。
另一段是程时岸在监狱里被其他犯人殴打折磨。
画面很模糊，拍摄角度也不好。
看得出来只是监狱的监控无意中拍下的。
程锐泽却看得红了眼眶。
那是自己的亲大哥啊！
即便小时候再怎么不喜欢他，即便他对二哥的所作所为再不好。
那也是和自己血浓于水，一母同胞的亲大哥。
程时岸怎么能在监狱里被人这么欺负？
为什么这些人敢欺负程家大少爷？
晴雨姐和爸爸妈妈不都已经向监狱里打过招呼了吗？
而且为什么程时岸看上去那么单薄脆弱，自己和晴雨姐不是托人送了很多东西进去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盘旋在程锐泽脑海里。
他再次叫来助理。
“查，继续给我查，这些人为什么会对程家大少爷施暴，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小程总。”
助理点点头，迅速领命而去。
等助理走后，程锐泽颓然地瘫坐在椅子里。
程时岸少了一个肾、瘸了一条腿，身上还有或深或浅、经年不褪的疤痕……
程锐泽闭了闭眼睛。
脑子里浮现今天早上在家里看到的，那间程时岸住了十二年的杂物室。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
看向那本陈旧而廉价的日记本。
程锐泽忽然觉得，那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
里面或许会有许多颠覆这些年想法的东西。
就像面前这叠厚厚的体检报告和病历单。
好似是鼓足了勇气，程锐泽终于翻开了日记本的第一页。
“2012年12月13日，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爸爸妈妈和弟弟们对于我回家这件事不是很开心，尤其是那个叫明诚的弟弟，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过应该只是我想多了，我会努力融入这个家的，会做一个好儿子、好哥哥！”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
程锐泽终于看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当他看到满页的法语时，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
程时岸竟然会法语！
那在程家，自己和爸爸妈妈，还有二哥的那些话，他岂不是全听得懂！
看到那句“以后你就只有一个哥哥了”，程锐泽拿着日记本的手忍不住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
程时岸不是闹脾气，不是想引起谁的注意。
而是真的走了，真的离开了这个爱人不是爱人，亲人不是亲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