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那确是一枚桃木雕刻的宝剑,工艺略显粗糙,不像是行家刻的。剑身上还涂着似血的朱砂,诡异得很。
  就在此时,母亲全然顾不上理会父亲,冲过去便打算捡那物件。父亲见此情形,犹如被踩到尾巴一般,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抢先在母亲之前捡起了桃木剑,接着又把弹到角落的盒子一并拾起。闪到一旁后,背对着母亲,慌慌张张地将那物件塞进盒子,装入裤兜,嘴里还不停地大声警告:“你别乱碰!不准碰!”
  父亲越是紧张,母亲越是心生狐疑。况且她根本不惧怕他,那几声警告于她而言不痛不痒,于是依旧不管不顾地紧紧缠着父亲,伸手朝着他裤兜争抢,边抢还边扯着嗓子嚷嚷:“这什么东西?你想给我下降头,咒我快点儿死,好出去鬼混是吧?”
  父亲向来就是个闷葫芦,平tຊ日间面对母亲的蛮横无理,大多时候选择沉默。母亲在他眼中,就是那难以驯服的悍妇,常常令他束手无策。但这一回,父亲的忍耐到了极限。
  或许是被母亲缠得烦了,又或许是被那句“野种”惹恼了。只见他咬着牙照着母亲胸口一推,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母亲推了一个趔趄。李岫见识到了男女之间在力量上的巨大悬殊,看着母亲瘦弱的身子猛地向后仰去,差点摔倒在地。她下意识从床上弹起来,准备搭手去扶。哥哥却抢先一步,将母亲牢牢扶稳。
  然而,他的善意却遭到了母亲的厌恶。母亲站稳脚跟后,把从父亲那里受的气都发泄在了李崟身上,劈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他的右脸上,嘴里还骂骂咧咧:“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个野种管!”
  一秒的死寂。而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父亲扬起手掌,掌间带着呼呼的风声,“啪”的一声,还给了母亲一个响亮的耳光。他两只眼涨得通红,脸上和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着,打完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好像不知何去何从一样。
  这一巴掌,好似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这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母亲,虽说两人以往争吵不断,但大多都是母亲言辞激烈,父亲则常常闷头不语,任由母亲推搡、谩骂,然而这次,父亲终是爆发了。
  看来这次父亲是动了真格的。半晌,他放下那只火辣辣的手,咬着牙根,恨恨的对母亲说:“陶文慧,我告诉你,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现在有事,等我回来,咱们就去民政局离婚!还有,我告诉你,满崽就是我李广财的儿子,从今以后,你再敢说他是野种,我跟你拼命!”说完,转向哥哥李崟,火急火燎地说道:“满崽,跟爸走。你三爷爷怕是不行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李崟早就傻眼了,一脸的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母亲,最终还是没敢动弹。
  母亲憋红了眼,咬着牙,就是没哭。“滚,都给我滚!”突然,她像疯了似的,推搡着李崟和父亲,把他们一并哄出了门。
  不懂。
  李岫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懂对待外人和善有礼的母亲,为何单单面对父亲的时候就变成了悍妇。她也不懂为何父亲会因为一根破木头对母亲大打出手。她更不懂母亲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骂哥哥是野种。那个词太难听了,哥哥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她的腿半搭在床沿儿上,上半身挺得笔直,白剥剥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瞳孔雾朦朦的,丢了魂一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痴痴呆呆。望着父亲和哥哥离开的背影,她半天才僵硬地冒出一句:“妈,我也得去看看三爷爷吧?”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