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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说一,许聆风由衷地佩服专注综艺和真人秀的艺人。
  别的不说,天天对着摄像机真的很累。
  在台下一直保持端庄,以便镜头随时捕捉的许聆风如是想道。
  许聆风掐着时间离席去后台做妆造,她揉揉僵硬的后脖颈,打算找时间推拿一下。
  孟飞霜提前到了化妆间,正在梳理银黑色的假发。
  剧本中的母亲身材壮硕,办事利落,给大户人家烧柴做饭,是个精气神很好的小老太太。
  女儿在一所中学教书,穿一身白衫黑裙,长发编成一条蝎子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孟飞霜拍拍腰间的填充物,声音低沉下来,模仿着中老年人的声线:“感觉我现在能一个打十个。”
  许聆风温温柔柔地歪头:“改天咱俩练练?”
  孟飞霜摸摸脑后的小揪揪,当没听见,毕竟她知道许聆风真的练过拳击。
  可能气氛使然,可能压轴出场压力有些大。
  孟飞霜久违地兴奋起来:“许老师,下部戏我还想跟你合作。”
  好歹认识这么长时间,许聆风也算是了解孟飞霜,看都没看她,说道:“拿下冠军再说。”
  对于孟飞霜,近在咫尺的目标激励,比安慰要强得多,她需要紧张,紧张让她知道她正在争夺着什么。
  伴随着悠远的汽笛声,幕布拉开。
  【听听!听听要来了!】
  【孟飞霜加油!】
  孟飞霜前世最难过的一段日子,是在一个并不大的剧院度过的。
  剧院一天两场演出,节假日再加两场,演的都是烂大街的剧目。
  在里面待了一个周,孟飞霜不看剧本都能背出每一句台词。
  那时的孟飞霜对自己选择的演员这条路充满质疑,她在剧院打扫卫生,跟着学舞台调度,甚至一度想转行做导演。
  在台下的时间长了,让孟飞霜多少积累了些心得,运用在今天的编排上。
  故事娓娓道来,中间夹杂着几句包袱让人会心一笑,直到女儿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妈,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正准备给女儿包饺子的母亲手忽然一抖。
  她平常不舍得吃的白面洒了薄薄一层在地上,惹得她直心疼:“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你能往哪里走?”
  女儿蹲下来跟母亲一起收拾掉在地上的面粉,没有说话。
  母亲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大字不识一个,不代表她没听过外头的风声。
  母亲粗糙的双手握住女儿纤细的手腕,不自觉压低声音:“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被人蛊惑,加入那什么……了,嗯?”
  她不敢说出那几个字,怕被人听见,把她的女儿也抓进去。
  “普通的外出游学而已,”女儿不敢正视母亲的面容,仿佛咽下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母亲犹如一只暴怒的狮子,“我拼了命送你去读书,是为了让你去送命吗?”
  背景音中的小提琴声如疾风骤雨般袭来,母女二人的对峙犹如绷紧的弓弦,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
  【我靠为什么我好紧张……】
  【我好像有点明白洛翡那一场缺点什么了】
  【缺什么?】
  【质感,对手戏需要演员互相托举,一张一弛,但寸步不让】
  “妈!”女儿骤然拉高声调,接着,她看见母亲呆愣住的脸孔后死死闭紧嘴巴。
  新旧思想的矛盾霎那间爆发开来,女儿用力呼吸平复情绪,她理解母亲的怒火,憎恨自己的无情。
  可她同样委屈,如果这个世界上连母亲都不理解自己,她又该怎么办呢?
  重重矛盾之下,女儿哽咽地说道:“以后会有更多人去读书,也会有更多人不用去拼命了。”
  母亲嘴唇翕动,她像最寻常的老人,看子女的目光像是在看顶天立地的大树。
  她强忍着涌上来的泪意,声音颤抖又声嘶力竭:“可她们都不是我闺女!”
  相似又不同的母女二人互相对视,在所有人都以为矛盾要继续升级的时候,小提琴声戛然而止。
  背景音消失的同时,女儿上前一步猛地抱住母亲。
  一滴泪落在母亲的耳边,她轻声说:“娘,她们可以是。”
  母亲泣不成声。
  女儿到底没吃上这顿饺子,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老人倔强的背影。
  她跪下叩首,再没回头。
  母亲双手沾着面粉,悄悄转过身,她最后一次见她最有出息的女儿,也是她的背影。
  灯光渐暗,收音机中传来开国大典的声音,有人动作缓慢地擀着饺子皮,掩在合上的幕布之后。
  现场寂静两秒,紧接着掌声雷动,连评委也忍不住鼓掌。
  【呜呜呜呜呜我哭得好大声】
  【我哭到我舍友问我是不是失恋了呜呜呜呜】
  【明天我要吃饺子,我要吃我妈妈包的饺子!】
  【太强了,酣畅淋漓!】
  【这一组不是第一我倒立洗头】
  【不是第一我直播吃鲱鱼罐头!】
  【还剩最后一组呢楼上确定要赌这么大吗?】
  【降维打击了属于是,我要是他们后一组我直接心态崩了好吧】
  主持人登台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为了把现场氛围拉回来,许聆风和孟飞霜讲了好几个彩排笑话。
  包括但不限于她俩最初交流剧本时,凌晨一点大吵一架的事。
  孟飞霜吐槽:“许老师当时给我画了一条抛物线,说情绪到达顶点之后一定要自然平稳地滑下去,不能松不能紧不能拖延,我寻思了半个小时才想明白,她嫌弃我最后煽情煽太过了。”
  许聆风反驳:“比抽象还是孟老师技高一筹,当时我们想自己做个音乐,我不会拉小提琴,临时用钢琴代替,连续发了几版她都不满意,最后我说你看中哪个了咱们去买版权,她说第一版挺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许聆风私下竟然这么幽默吗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甲方行为】
  【节目组快放彩排花絮,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笑了!】
  【要不您二位在台上说对口相声吧,我能听一天】
  【建议两位老师参加脱口秀,没别的理由,我想看求求了!】
  评委在欢声笑语中全都给了好评。
  卢孟洋心情肉眼可见的美妙。从节奏、表演到整体完成度全方位夸了一通,着重点了许聆风的名字,差点明说期待后面能跟许聆风合作。
  最后结果不出意料的全场最高分,孟飞霜开心地抱着许聆风原地转了两圈。
  直播结束已经接近零点。
  许聆风把自己包得严实,跟冠军孟飞霜和拿了安慰奖的洛翡告别后,打着哈欠上车回酒店。
  她跟卢孟洋约好,明天下午试镜《明月如昨》的女主角冯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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