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八月带着盛夏的闷热和潮湿。方昭站在奥运村公寓的窗前，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今天的赛程，男单决赛，他对阵老奥。 他放下手机，从行李箱夹层取出最后一包电解质冲剂。撕开包装时，指尖触到内侧的纸面，上面有一行小字：“别紧张”。是鹿西的笔迹。方昭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直到热水冲进杯子，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 比赛前两小时，训练馆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击球声。方昭机械地重复着发球动作，每一个球都带着凌厉的旋转。徐浩站在对面，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训练服。 “你他妈能不能别搓手指了？”徐浩把毛巾扔过来。 方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拇指和食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擦。这是他的老毛病，每次关键比赛前，指尖总会莫名发痒。鹿西曾经说过，这是心理压力导致的神经性反应。 “胶皮检查过了？”徐浩问。 方昭点点头，把球拍塞进包里。拍柄上缠着新的吸汗带，但底下那层旧的还没撕，是鹿西上次帮他缠的，边缘已经有些起毛。 队医皱眉：“心率监测显示你静息状态超标。” “正常。” “不正常，”队医指着数据，“你好几年没出现这种波动了。” 方昭擦脸的手顿了顿：“删掉这份数据。” 决赛现场的气氛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方昭站在球台前，机械地擦着拍面，目光扫过对面半场。老奥正在试球，那头金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德国佬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每一个热身球都带着凶狠的力道。 第一局开始，老奥就展现出了强大的攻势。他的反手爆冲像炮弹一样砸在方昭的台面上，7-3的比分让中国队的教练席一片沉寂。方昭擦了擦汗，目光落在球台对面的对手身上。老奥的眼神里带着必胜的信念，那是方昭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就像照镜子一样。 不能这样下去。方昭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改变了战术。一记诡异的侧旋发球，球在台面上划出一道往左倾斜的弧线，老奥的回球直接飞出了台面。7-4。 这个球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方昭开始找回自己的节奏。他的正手弧圈越来越稳，每一板都带着千钧之力。比分…
巴黎的八月带着盛夏的闷热和潮湿。方昭站在奥运村公寓的窗前，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今天的赛程，男单决赛，他对阵老奥。
他放下手机，从行李箱夹层取出最后一包电解质冲剂。撕开包装时，指尖触到内侧的纸面，上面有一行小字：“别紧张”。是鹿西的笔迹。方昭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直到热水冲进杯子，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
比赛前两小时，训练馆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击球声。方昭机械地重复着发球动作，每一个球都带着凌厉的旋转。徐浩站在对面，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训练服。
“你他妈能不能别搓手指了？”徐浩把毛巾扔过来。
方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拇指和食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擦。这是他的老毛病，每次关键比赛前，指尖总会莫名发痒。鹿西曾经说过，这是心理压力导致的神经性反应。
“胶皮检查过了？”徐浩问。
方昭点点头，把球拍塞进包里。拍柄上缠着新的吸汗带，但底下那层旧的还没撕，是鹿西上次帮他缠的，边缘已经有些起毛。
队医皱眉：“心率监测显示你静息状态超标。”
“正常。”
“不正常，”队医指着数据，“你好几年没出现这种波动了。”
方昭擦脸的手顿了顿：“删掉这份数据。”
决赛现场的气氛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方昭站在球台前，机械地擦着拍面，目光扫过对面半场。老奥正在试球，那头金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德国佬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每一个热身球都带着凶狠的力道。
第一局开始，老奥就展现出了强大的攻势。他的反手爆冲像炮弹一样砸在方昭的台面上，7-3 的比分让中国队的教练席一片沉寂。方昭擦了擦汗，目光落在球台对面的对手身上。老奥的眼神里带着必胜的信念，那是方昭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就像照镜子一样。
不能这样下去。方昭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改变了战术。一记诡异的侧旋发球，球在台面上划出一道往左倾斜的弧线，老奥的回球直接飞出了台面。7-4。
这个球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方昭开始找回自己的节奏。他的正手弧圈越来越稳，每一板都带着千钧之力。比分一点点追近，7-5，7-6，7-7。观众席上的声浪越来越高，中国球迷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但老奥显然不是轻易认输的主。第八个球，他打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擦边球，球在台面上划出一道诡异的折线，方昭扑救不及。8-7。
这一刻，方昭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想起小时候打球的快乐多么纯粹。
接下来的比赛变成了真正的拉锯战。9-9，10-10，11-11。每一分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两个人的体力都在急剧消耗。方昭的球衣已经完全湿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球台上。
关键的第 23 个球，老奥使出了他的杀手锏，反手快撕直线。方昭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又一记正手暴冲，球像闪电一样砸在对方台角。12-11。
赛点。整个体育馆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方昭的发球。他抛起球，在球下落的瞬间，手腕轻轻一抖，一个完美的逆旋转发球。老奥勉强把球撩起来，方昭抓住机会，一板暴冲。球砸在对方台面上，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飞出老远。
13-11。第一局，方昭胜。
但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第二局，老奥调整了战术，开始频繁攻击方昭的中路。这个战术很奏效，方昭的反手被压制得很难受。5-1 的比分让对方的气势越来越盛。
方昭叫了暂停。他坐在场边，大口喘着气。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教练在耳边说着战术调整，但方昭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他想起鹿西曾经说过的话：“当你觉得困难的时候，就想想第一次拿起球拍时的感觉。”
回到场上，方昭像变了个人。他的眼神更加专注，每一板球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比分一点点追近，5-3，5-4，5-5。老奥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反击，他的失误开始增多。
第七局决胜局，两个人的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比分交替上升，9-9，10-10，11-11。每一个球都像在燃烧生命，方昭感觉自己的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
最后一个球。方昭的发球。他深吸一口气，抛球，挥拍，一个完美的侧下旋。老奥的回球稍稍冒高，方昭抓住机会，一记势大力沉的爆冲。
球像流星一样划过球网，重重砸在对方台面上，然后飞出。
13-11。比赛结束。
方昭站在原地，球拍从手中滑落。陈志明冲进赛场把他抱起又放下。他将双手高举为自己鼓掌。
他赢了。
他ɹp终于打了一场人声鼎沸的奥运会。
新的乒坛大满贯选手诞生了。
二十年的等待，无数个日夜的训练，所有的汗水和泪水，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但方昭的耳边却出奇地安静。他抬头看向看台，那里有挥舞的国旗，有疯狂呐喊的球迷，有朝他竖大拇指的队友。唯独没有那个总是安静坐在角落，在他赢球时轻轻鼓掌的身影。但方昭知道，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这场比赛。就像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在场，只要他拿起球拍，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颁奖仪式上，国歌响起时，方昭站在最高领奖台上，金牌沉甸甸地压在胸前。他下意识摸了摸虎口边缘，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凹痕，是昨天半决赛时被球拍磕出来的。
“方昭！看这边！”
记者们的镜头对准他。有人大声问：“拿到梦寐以求的奥运单打金牌，实现大满贯，最想和谁分享这一刻？”
方昭抬起头，目光扫过观众席。
“爱我的人。”
赛后的更衣室里，金牌被随手扔在长椅上。方昭拧开一瓶水，浇在头上，冷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